我不知道在这里学过了什么

大家好！

今天的天气很凉爽。四年前的五一节后，同样的一个上午，我们在这个会议室，开始了第三期刑辩班的学习。认识了新的朋友，留下了珍贵的回忆。

起初，我不知道来学什么。刚来时，大家都并非白纸一张，每个人都有五年以上的执业经验。我们常开玩笑说，刑辩律师都是从“做”小偷开始的，逐渐发展到杀人放火，最后才干贪污腐败的案子。几乎每个律师都是先从盗窃、轻伤害等简单案子的辩护做起，自己摸索，琢磨，逐步积累和探索办案的方式方法。在我们以前的教育中，没有系统的律师学院的经历，以至于我们的刑辩工作变成了自己揣摩而不可与外人语的东西了。

说实在的，我已经记不起在这个课堂学了什么内容。只记得我们学员们经常在一起思考，讨论，争执，甚至游戏。辩论中常有从实践中信手拈来的点滴体会，几许困惑，讲座中总有在教学研究中得来的真知灼见，高屋建瓴，使我们甘之若饴，如饥似渴。对知识、技能的神往经常写在我们的脸上，会意的眼神时时左右着我们的视线。

事先不知道，二十多名学员的教室里，有五位、六位甚至七、八位老师在主持；事先也不知道，这成年人的课堂，大家要从倾听开始。倾听委托人的，倾听当事人的，倾听对手的，也倾听自己的；事先更不知道，这工作后的培训，本应在十二点结束的课程，应我们的要求，推迟到下午一点四十才下课。

我没有想到，老师们和同学们是如此的投入。夜半深更，我们还围在一起，做教学游戏，闭眼感受对面人的呼吸和细微动作；东方破晓，我们仍埋头在厚厚的案卷中，准备着即将开始的模拟辩论；我更没有想到，在短短的一个月里，同吃同住，同行同学，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七五”事件、玉树地震后，我们通过电波互致问候；周末假日，寻常时刻，我们忙里偷闲，在网络里互通有无，切磋讨论。和老师之间亦师亦友，平日的挂念，不时的请教，让我们和老师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毕业后，我说不清自己学到了什么。我没有在意办案的过程中，已经不再把理论当做口号，把法条当做旗帜，机械、简单地给出自以为是的结论。掌握案情时，尝试用外科医生的手法，精准细致，条分缕析，探究事实真相；表达观点时，开始对案子有一说一、一分为二，力求达到举一反三的效果。在外地的一次庭审中，我甚至能注意到公诉人发问某个问题时，审判台远端的一位法官屏住了呼吸。随后，我们有重点地发问了那个事实，看到那位法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们才放了心。

我不知道自己学了什么，就如同二十年前和对象相处的感觉。那么喜欢她，却说不出来她具体好在那个方面。感觉胸腔中沉甸甸地充盈着追求真相的激情与冲动，脑海里坚定着翻滚着自信与沉着。在这里汲取的营养，已经驻留在了血液里，混合在呼吸里，凝结在办案过程的寻常一举一动中。

今天的天气很凉爽，这春夏之交的的上午有点秋高气爽的模样。有人说现在是刑辩的冬天，其实无论春夏秋冬，每天都会有太阳升起。只要以控方为代表的刑事追究体系不能做到总是绝 对正确，刑辩律师就会大有用武之地，刑辩之树就会长青！

（此文为陕西迪德律师事务所主任党海峰律师在西北地区刑辩律师培训班第六期开学典礼上的演讲）